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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經濟周刊(kan)》記(ji)者(zhe) 孫庭陽 | 杭(hang)州報道

　　“儀器產業的自給率只有8%，遠低于芯片與石油，是目前我國對外依存度最高，也是貿易逆差最大的行業之一。”近日，在聚光科技（杭州）股份有限公司（300203.SZ,下稱“聚光科技”），該公司創始人兼首席技術官（CTO）王健博士向記者坦言中國高端分析儀器產業面臨的“卡脖子”困境。

　　科學(xue)儀器被稱作科學(xue)家的“眼(yan)睛”和高(gao)端制造業皇冠上(shang)“最(zui)耀(yao)眼(yan)的明珠”，是現代工業的重要支撐，王健把儀器產業形容為國(guo)家科技創新與技術(shu)進(jin)步的“急(ji)先鋒”。

作為中(zhong)國(guo)高端分(fen)析儀器(qi)領軍企業，聚光(guang)科技(ji)成(cheng)立近20年(nian)里，累計投入研發費用(yong)20億元(yuan)，已在光(guang)譜、色譜、質(zhi)譜等方(fang)面開發出20余項技(ji)術平臺，成(cheng)功應用(yong)于(yu)工業、環(huan)保、實驗室和(he)臨床醫藥等30多(duo)個細分(fen)領域。該公司連續(xu)5年(nian)入選“福布斯中(zhong)國(guo)潛力企業”，2019年(nian)進入“中(zhong)國(guo)專利(li)500強”榜(bang)單。

　　“超越(yue)日系，沖進全球前十！”對于聚光科(ke)技未(wei)來(lai)5至10年的規劃，王健非常(chang)自(zi)信。

 不安分的“科學狂人”

　　1970年出生于浙江的王健酷似北方漢子，濃眉大眼、長相粗獷，崇尚極簡生活——簡單到不修邊幅、不應酬、不交際，但科學基因強到“爆棚”。

　　17歲的(de)時候(hou)，王健考入浙(zhe)江大(da)學(xue)(xue)天才少(shao)年(nian)班(ban)(ban)——竺可楨(zhen)班(ban)(ban)；1997年(nian)獲(huo)(huo)浙(zhe)江大(da)學(xue)(xue)光學(xue)(xue)儀器專業博士(shi)學(xue)(xue)位；同年(nian)獲(huo)(huo)全額獎學(xue)(xue)金考入美國斯坦福(fu)大(da)學(xue)(xue)就讀，師從美國工程(cheng)院院士(shi)、斯坦福(fu)大(da)學(xue)(xue)機(ji)械(xie)工程(cheng)系主任(ren)羅納德·漢(han)森教授(shou)，成(cheng)為漢(han)森教授(shou)的(de)第一位中國學(xue)(xue)生；2001年(nian)回(hui)國創(chuang)立聚(ju)光科技并擔任(ren)首(shou)席科學(xue)(xue)家……

　　談起回國創業的初衷，王健直言自己的家國情懷，“在斯坦福認識到半導體激光氣體分析技術，具有代替傳統采樣氣體分析技術的發展趨勢和應用前景，希望改變當時中國在過程氣體分析技術及分析儀器技術水平落后的局面。”
　　斯坦福大學良好的創業氛圍也點燃了王健的創業激情。在斯坦福大學，工科的學生都會選修一些創業課，學校會經常邀請成功校友回校分享創業經歷，當時雅虎、谷歌創始人的創業故事對王健觸動很大。就在斯坦福大學的創業課上，王健有幸結識了他的創業伙伴姚納新。

　　在(zai)王健看來，自(zi)己敢于(yu)回(hui)國(guo)創業還與浙(zhe)江人(ren)“不安分(fen)”的(de)性(xing)格有關，“我們浙(zhe)江人(ren)都善于(yu)經商，那個時候做小老板(ban)的(de)很多(duo)，耳(er)濡目(mu)染(ran)，我也(ye)受了一定影響。”

然而，創業維艱。從公(gong)司成立之(zhi)初的2002年到(dao)2003年，王健(jian)把投(tou)資人的60萬美金(jin)都砸到(dao)了半(ban)導體激(ji)光分析儀器的研發上，整整一年，新產(chan)品還沒(mei)(mei)開(kai)發出來，公(gong)司也(ye)一分錢(qian)沒(mei)(mei)賺，員工走的走、散的散。

　　回想(xiang)那段艱(jian)辛歲月，王健暗自慶(qing)幸自己沒有去(qu)做教授(shou)，而是選擇(ze)了創(chuang)業、選擇(ze)了堅守(shou)。“不創(chuang)業，我哪有20個(ge)億去(qu)做研發！”王健感慨。

如(ru)今，從前那個不到(dao)30人(ren)的微型團(tuan)隊組建的“小(xiao)作坊”，已成長(chang)為擁有1000多(duo)名研發人(ren)員、完整產品(pin)線(xian)的中國分析儀器行業和(he)環境監(jian)測儀器行業的龍頭企(qi)業。

王健(jian)表示，接下來(lai)聚光科技要到(dao)歐洲與美國(guo)搞研(yan)發中心，第一站會去英(ying)國(guo)建實驗室，英(ying)國(guo)不(bu)僅創新能力強，而且研(yan)發成(cheng)本偏(pian)低，在英(ying)國(guo)招聘劍橋大學(xue)與牛津(jin)大學(xue)的碩(shuo)士生，成(cheng)本并不(bu)比國(guo)內高。

　　在許多人眼中，王健是(shi)不折不扣(kou)的(de)“科學狂人”，“啃論(lun)文、吃盒飯”是(shi)他深夜泡(pao)在實驗室的(de)“標配”。每晚(wan)11點前(qian)處理公司(si)事務，餓了吃盒飯，然后啃論(lun)文到凌晨(chen)兩三點鐘，入睡前(qian)還要整理論(lun)文要點發給同事分(fen)享……

　　“每天看著1000多名研發人員在實驗室繁忙，還有自己的技術路線被一次次跟隨、抄襲就很幸福。”說到開心處，王健爽朗大笑。

 儀器行(xing)業最懂環境(jing)治理(li)的公司(si)

　　“儀器行業最懂環(huan)境(jing)治理的(de)(de)公司(si)”——在環(huan)境(jing)監測(ce)(ce)領(ling)域，這(zhe)是王(wang)健給聚(ju)光科(ke)(ke)技的(de)(de)定位。自2011年(nian)上市(shi)以來(lai)，由于聚(ju)光科(ke)(ke)技在環(huan)境(jing)監測(ce)(ce)領(ling)域的(de)(de)市(shi)場影(ying)響力，外界(jie)一(yi)直把(ba)聚(ju)光科(ke)(ke)技當(dang)作是一(yi)家環(huan)保(bao)公司(si)。事實上，高端分析儀器才是聚(ju)光科(ke)(ke)技的(de)(de)主(zhu)業。

　　2006年(nian)被(bei)認為是中(zhong)國(guo)環保的“新(xin)政元(yuan)年(nian)”，“十一五”規劃(hua)明確提出了到2010年(nian)的環境保護(hu)主要指標，把(ba)資源和(he)環境問(wen)題擺(bai)到關系到人際(ji)、代際(ji)和(he)國(guo)際(ji)和(he)諧的高度并成為國(guo)家意志。

　　這一(yi)年對聚光(guang)科(ke)技(ji)具(ju)有里程碑意義，在中國藍天、碧水、凈土保衛(wei)戰的深入推進下，環(huan)境保護市(shi)場呈現出井噴式發(fa)展，聚光(guang)科(ke)技(ji)憑借獨特的技(ji)術路(lu)線步入快車道，最終(zhong)成為中國環(huan)境監測儀器(qi)行(xing)業(ye)的龍(long)頭企業(ye)。

　　回(hui)首走過的歷(li)程，王健(jian)感(gan)恩自己與聚光科技(ji)生逢大時(shi)代(dai)。

　　從確定拓展大環(huan)保業(ye)務開始，聚(ju)(ju)光科技的定位與布局一(yi)直非常清(qing)晰，就(jiu)是要做整(zheng)個生態環(huan)保領(ling)域的監(jian)(jian)測解決方(fang)案，并努力在每個細分(fen)領(ling)域做到國內的龍頭。目(mu)前，聚(ju)(ju)光科技作為國內監(jian)(jian)測儀器產品線最全的公(gong)司，環(huan)境監(jian)(jian)測業(ye)務已(yi)經成為公(gong)司的支柱業(ye)務，在國內一(yi)些細分(fen)領(ling)域也(ye)已(yi)實現了市(shi)場(chang)占有率第一(yi)的目(mu)標。

　　“比如(ru)我們(men)自主研(yan)發了TOFMS走航監(jian)(jian)測(ce)(ce)車，把飛行(xing)時間質譜儀(yi)裝到車上，可(ke)以(yi)(yi)實現(xian)空氣中數(shu)百種揮(hui)發性(xing)有機(ji)化合物(VOCs)秒級(ji)、0.1ppb(十億(yi)分之一)量(liang)級(ji)的(de)(de)直(zhi)接定性(xing)定量(liang)監(jian)(jian)測(ce)(ce)，目前(qian)已在(zai)超過100個城市(shi)實現(xian)走航觀(guan)測(ce)(ce)；比如(ru)車載的(de)(de)飲(yin)用水(shui)源監(jian)(jian)測(ce)(ce)系(xi)統，可(ke)以(yi)(yi)及時監(jian)(jian)測(ce)(ce)縣鄉的(de)(de)飲(yin)用水(shui)水(shui)質。如(ru)果建(jian)實驗室去取(qu)樣檢測(ce)(ce)，成(cheng)本非(fei)常(chang)高……”王健認為聚光科技(ji)一直(zhi)在(zai)探索符合中國國情的(de)(de)模式與產(chan)品。

　　近(jin)年來，在藍天、碧水保衛戰(zhan)中(zhong)，聚光科技通過參與眾(zhong)多國(guo)家級重大項(xiang)目的(de)環境(jing)質量保障工作(zuo)，在海外(wai)市場也積累了豐(feng)富的(de)經驗。

   今年(nian)8月，聚(ju)光科技成功(gong)中標“生態(tai)環(huan)境部應(ying)對(dui)(dui)氣(qi)候變(bian)化低(di)碳(tan)示(shi)范區(qu)項(xiang)目——贈柬(jian)埔寨(zhai)環(huan)境監測設備子(zi)項(xiang)目”，中標項(xiang)目為生態(tai)環(huan)境部應(ying)對(dui)(dui)國際氣(qi)候變(bian)化低(di)碳(tan)示(shi)范區(qu)項(xiang)目國際援助之一(yi)，也是(shi)服務(wu)中柬(jian)共建綠(lv)色(se)(se)“一(yi)帶(dai)一(yi)路(lu)”，推動構建中柬(jian)綠(lv)色(se)(se)共同體，打造面向“一(yi)帶(dai)一(yi)路(lu)”、南南環(huan)境合作(zuo)的示(shi)范。

　　“我們很慶幸能參與到國家合作層面的項目中去，也希望能將成功的生態環境中國方案和產品技術輻射至更多發展中國家。”王健說。

 布局“黃金賽道”

　　在普通人眼中，儀器行業是神秘而高冷的行業，似乎只適用于工業領域與實驗室等場景。事實上，分析儀器無處不在，與千家萬戶密切相關。

　　“比如檢測腸道菌群跟檢測白酒發酵的菌群是一個技術平臺，再比如檢測轉基因食品與人體基因也是同一技術平臺……”王健將這種多技術平臺對多應用領域稱為“多對多”，“就是同一種技術可以應用于多個細分領域，同一個細分領域需要多種技術的支撐。”

　　從最初(chu)的(de)工業(ye)過程分(fen)析，到后來的(de)環(huan)境監測(ce)，再到實驗室分(fen)析，近(jin)(jin)20年里，聚(ju)光科技分(fen)析儀(yi)器的(de)應用(yong)場景主(zhu)要集中(zhong)在環(huan)保、水務、鋼鐵(tie)、石化、煤化工等(deng)工業(ye)領域和實驗室分(fen)析領域，近(jin)(jin)年來，隨著中(zhong)國(guo)經濟的(de)快速發(fa)展(zhan)與人民對(dui)美好生(sheng)活的(de)更高(gao)追求，王健認(ren)為聚(ju)光科技到了(le)切入(ru)“黃(huang)金賽(sai)道”的(de)時機(ji)。

　　“國家所處(chu)的(de)發展階(jie)段決定了(le)企業(ye)(ye)的(de)走(zou)向(xiang)，世界上最(zui)大的(de)儀器公(gong)司(si)最(zui)終都會走(zou)向(xiang)生命(ming)科學與臨床板塊。典型(xing)的(de)代表就(jiu)是(shi)歐美日這些實(shi)力居前的(de)公(gong)司(si)，已將業(ye)(ye)務重心(xin)從服務工業(ye)(ye)、環保領域轉到了(le)服務人類健康。”王健表示。

　　據了解，目前，聚光科技已組建了一支頗具規模的研發團隊，專門攻關生命科學板塊。“現在醫生看病都是基于診療數據，下一步我們將發揮分析儀器的優勢，做好耗材與服務的拓展，開拓一種新的技術路線，布局別人沒有做過的。”作為團隊帶頭人，王健一貫堅持另辟蹊徑。

　　雖然80%的精力都放到了生命科學板塊，但王健覺得時間還遠遠不夠。除了科技攻關，王健經常會去思考下一步市場推廣與應用的細節，他甚至要去琢磨未來生命科學領域該如何規避工業領域遇到的難題。

　　“三桶油”招標受困至今是王健未解的“心病”，近年來，中石化、中石油等企業開始重視分析儀器國產化，但聚光科技卻很難中標。原因是每次招標時，只要聚光科技參與投標，國外的儀器生產商就會集體退出，而國內廠商除了聚光科技外，大多不具備高端分析儀器的生產能力，最終因報名企業達不到3家而廢標。

   數據顯示，中國的儀器儀表市場潛力巨大，預計未來10年內每年都會有兩位數的增長。但目前很多政府部門、國有企業、高校、科研院所的采購類項目，優先購買進口設備的觀念還比較嚴重，用戶觀念的改變可能需要很長時間才能扭轉，這也是目前國內儀器企業面臨的最大挑戰。